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辟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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辟地

李經綸還有遲疑,蘇向晴懶得和他廢話,準備轉身去找錢運。

“給你。”李經綸一把拉過蘇向晴的手,把十字鎬交到她手上。

蘇向晴接過十字鎬走到乾卦的玉箱面前,乾為天,居於上為南,坤為地,居於下為北。

她深吸一口氣,準備從這兩卦開始。

嘶……十字鎬劃破她的手臂,又是這種刺痛的感覺,真可恨吶,她又得再痛一次。

鮮血滴落到乾位那只刻著朱雀的玉箱上,一瞬間就滲透了進去。

接著是坤卦,艮、兌,巽、震,坎、離。

蘇向晴在這八卦盤中來回走動,總算把血都滴了下去。

接下來會發生什麽?

蘇向晴幾乎是屏息以待。

可什麽都沒有發生。

金大器四處看了一圈,道:“蘇小姐,這法子似乎不管用啊?”

法子管不管用蘇向晴確實心裏沒底,但她的血明明被那玉箱完美吸收,總該發生點什麽不是嗎?

是還差了點什麽?

正在想著,李經綸突然將她的手臂擡了起來,她正要問,卻聽見對方幽幽來了句:“別動。”

他正在用止血帶包紮蘇向晴的傷口。

他的動作很熟練,但並不迅速,而是輕柔地,小心翼翼地,與幻境裏的那個人不同。

嗯,原來這個才是真的李經綸。

心裏頓時湧上來一股暖意,腦子裏也突然靈光一現,蘇向晴道:“八卦最講求方位,一定是我們得站到對應的位子上!”

“什麽意思?”這回是李黛西問的話。

蘇向晴早已喜笑顏開:“真是天助我也,我們這兒正好八個人!”

李黛西左右看了看,下意識就用手指頭去數,果然是八個人。

蘇向晴則跑到刻著畫的祭壇邊,繼續道:“我們應該各自站到卦象上去,難怪畫上這個大祭司後面有那麽多人跟隨呢,其實都是他的小弟。”

她兩眼放光,像收獲了件什麽至寶,得意地數了數壁畫上的人,大祭司身後,跟著七個普通祭司。

正好也是八個人。

這一定有所寓意。

“那我們該站在哪裏呢?”錢運問。

蘇向晴心潮澎湃,她覺得一個沈睡了幾千年的真相馬上就要被她揭開,或許,她真的有做祭司的天賦。

她的語氣也變得自信起來。

“卦象分陰陽,男為陽,女為陰。男人自然應當站到屬陽的卦象去,女人則要去到屬陰的卦象。”

“可我們這裏有五個男人,三個女人。”李經綸說。

蘇向晴點點頭。

這是一個瑕疵,但其實也可以有屬陰的男人。

《道德經》裏說負陰而抱陽,沖氣以為和,便是如此。

上至天文,六十甲子,十二時辰,皆有陰陽。下至人文,所處環境,人物性格,亦有陰陽。

“你們先把出生年月時辰說一下,我看看能不能有四柱純陰的人。”蘇向晴道。

她穿著普通的沖鋒衣,頭發還綁著高高的馬尾,一雙眼睛又大又亮,一般人看過去,把她當個大學生都有可能。

但她說出的話,分明像個算命老先生。

她仔細地聽著這幾人自報家門,然後在錢運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,大力地拍了一下掌。

她的傷口又疼起來,但她現在只覺得心情暢快。

“老錢,原來你就是那個四柱純陰的男人吶!”蘇向晴笑起來。

“啊?”錢運歪著臉,有些難堪:“我分明是純陽之體,24K純爺們!”

李黛西在一旁捂著肚子笑:“錢大哥,真人不露相啊,你就加入我們吧,歡迎你!”

“蘇老板……”錢運無奈道:“能不能高擡貴手……我想當純陽的男人……”

“又不是說你不是個男人。”蘇向晴說著自己也笑了:“只是你四柱純陰,適合去陰卦而已。”

李經綸也強忍著笑,嚴肅道:“老錢,聽蘇老板安排。”

錢運只得小聲嘟囔著:“敢情被說純陰的不是你們!”

他轉頭過去,看見阿三阿四都在一邊笑!

氣氛一下子還輕松下來。

李經綸湊近蘇向晴小聲調侃:“你還有什麽神通啊,大師?”

蘇向晴指揮著眾人站位,陽卦為乾、震、坎、艮四卦,陰卦為坤、巽、離、兌四卦。

她擡頭笑著對李經綸說:“我準備回去就開個工作室,風水,八卦還有解夢那一套,我都要幹。”

她的笑容純凈明麗,幾乎是給了李經綸溫柔一擊,深深印在了他心上。

沒有什麽比眼裏有光更吸引人的了。

李經綸接著她的話問:“真要當半仙了?”

“我要認真地把這個當事業來做。”蘇向晴說得煞有介事,一邊還把李經綸趕到他對應的位置上去。

八個人站好了位置,接著祭壇就像是通了電,玉箱中開始透出幽幽清光。

那清光透著些綠,顯得有些陰森。

然後,祭壇裏出現“哢塔”一聲響。

中央位置的石塊移動,一條地下通道的入口出現在眾人眼前。

仿佛連接著遠古先民古老的記憶與那些被黃土和沙石所掩埋的傳說,那條漆黑而莊嚴肅穆的通道入口出現在祭壇中央。

地下河的河水翻拍出浪聲,似乎是在恭迎這沈睡千年的祭壇重新開啟。

蘇向晴的心臟瘋狂跳動,他們真的開啟了這扇大門!

“走嗎?”李經綸最先問。

焉有不走之理呢。

這條通道的臺階也是由玉石砌成,但這裏沒被地下河的氣息浸染,並不像外面那條通道那麽滑,小心點往下走,和下普通樓梯沒什麽區別。

繼續往裏走是一條經過拋光打磨的玉石甬道,玉石觸感冷如寒冰,連帶著通道裏的空氣都有些冰冷刺骨。

蘇向晴不由打了個哆嗦。

手電筒的光在通道裏來回反射有些刺眼,眾人索性只留下蘇向晴手中的火把用來照亮。

這甬道打磨得極為光滑,頂的弧度是一個標準的半圓,看得出先民建造此處的高超技藝和虔誠用心。

此時幾人走在這通道,心裏也莫名升起一股肅然起敬的情緒。

一時只顧著觀察四周,連話都沒說。

半晌,李黛西想起來自己的本職工作,打開攝像機開始記錄,錢運則調侃道:“我們走的這叫什麽?祭品升天的通道?”

李經綸瞟了他一眼,沒有說話。

他繼續道:“我們這些人會不會都成為祭品?”

李黛西狠狠地捶了他一拳:“純陰男人能不能說點兒好聽的?”

錢運揉著肩,不滿道:“蘇老板,你可對不住我,現在李黛西都會拿這個嘲笑我了。”

蘇向晴笑而不語。

金大器原本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,見這幾人來回打鬧,不由回想起自己年輕時候的光景,低頭說了句:“年輕真好啊!”

李經綸便問:“金師傅年輕的時候有什麽故事,說來聽聽?”

金大器搖了搖頭:“沒什麽大不了的。年輕時,我不過就是個挖玉工人,跟著老板四處討生活。”

“那阿三阿四是什麽時候跟著你的?”李經綸接著問。

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,李經綸想從金大器的經歷入手,盡可能了解這個人。

畢竟,蓬萊手下那麽多人,這些人難免不會有自己的心思。

金大器自然也知道李經綸問這些話的意思,但他並不在乎,他的情況被人知道並不會對他有什麽影響,相反,已經很久沒有人與他這樣聊過天了。

況且,金大器心裏感慨,在幻境裏,自己曾為了殺這個人,兩人一起跌入水中。

最後他捅了李經綸一刀,看著他被水沖走。

論心狠手辣,這些娃娃都比不過他。

“他們是親兄弟,父親過世後他們就一直跟著我。”金大器說:“他們的父親也算是我挖玉的師父,有一次礦難,被石頭壓死了。”

李經綸不由擡眼去打量阿三阿四,他們與自己年紀差不多,個性沈默寡言,幾乎就沒有說過話。

“跟著我也只能幹這行,耽誤這兩個孩子了。”金大器又說。

聽他這意思似乎對挖玉這行也並沒什麽傳承的執著,李經綸疑惑道:“那為什麽不離開蓬萊呢?”

“離開蓬萊,我靠什麽營生?我也沒讀過什麽書,現在手機網絡那一套我也不懂,只能靠挖玉這門手藝掙點辛苦錢。”金大器轉頭看向李經綸:“再說了,得罪了蓬萊,我也別想在玉石行業混了。要知道,行業裏其他協會可都得給蓬萊幾分面子。”

“蓬萊到底為什麽這麽厲害?”蘇向晴聽著,也不由來了興趣。

金大器笑了笑:“這我也不知道。不過,我知道在我國幹這行的,可都得是些祖上就有家底的人。蓬萊嘛,也是多少代逐漸發展起來的,主要還是戰亂的時候找準機會出了頭吧。”

他又問:“蘇小姐你就沒了解過你的祖先?”

蘇向晴搖搖頭,心想這回回去一定要叫爸媽把家裏族譜全都翻出來。

這甬道很長,並且由於之前在山體迷洞中的經歷,蘇向晴特別註意著腳下的感受。

沒有爭議,他們在一直往上走。

雖然坡度很緩,但一直在向上。

這條路最終的終點是去到哪裏?

前方的甬道中吹來絲絲冷風,是那種冷到骨子裏的風。

這冷風把本就搖曳不定的火把吹滅了。

四周突然一片漆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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